隐秘的“古榕部落” 接下来的几天,我每天早上六七点就起床,吃早餐,然后行走六至八个小时,日落之前到达另一个村庄。越往北走,越能了解北仑河既豪迈又温柔的情味。沿岸的屋舍以榕树为围垣,总是沉浸于静谧中,而一天中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,屋舍的色彩时而红、时而棕、时而褐,每一刻都有不同。 几天以后,我跟着蓝剑抵达了一座藏在腹地里的村庄——“古榕部落”。这个位于东兴镇竹山村十八组的部落,建在榕树林里,由若干血缘相近的宗族、氏族结合而成的集体,几年前才对外界开放。 古榕部落延绵一公里,总面积195亩。走进古榕部落,一抬头就可以清楚看见一片榕树枝桠所编织而成的“天空”;这些千年大榕树旁通常都保有许多古人所刻的石碑,有些是纪念某棵榕树的茂密、长寿以及与该树有关的传奇故事之类,也有些则仅仅只是一些名字而已。一路上我们不断看到“子孙满堂”、“龙飞凤舞”、“鸳鸯戏水”、“生死之恋”、“海顺门”等字样,每一棵榕树都被赋予一个吉祥或昂扬的名字。 92岁的杨文老人头脑清晰,笑起来很是开朗。他告诉我,古榕部落里的人寿命都较长,这是因为有古榕树精灵庇佑的缘故。村里许多人至今仍坚信那些神秘生灵的存在,“古榕能够守护一方平安”,就连他们出海捕捞,临走之前都会祭拜一下古榕树。 伫立于我眼前的一棵被村民视为“神树”的古榕,据说其树龄有1300年。树高25米,冠幅1200平米。凸出地面约有3米多高的大榕树根,它的四周竖起几十个鳞片状的根板,像个巨型宝塔糖。“神树”的树心看上去是空的,据说可以容纳4、5个人。有许多村民从小就在这些榕树下玩耍,或钻树洞躲猫猫,或爬上树去掏鸟窝;青壮年时代在树下谈情说爱、织网补篓;到了耄耋之年就在榕树下喝茶聊天、挂上吊床睡午觉。古榕树与这里的村民朝夕相伴,每当村里人遇到家庭不和、身体乏善等问题时,他们总会来到这里祭祀树神。 下午3点左右,古榕部落却是另一种景象。海水渐渐退潮,海鸭成群结队在滩涂上觅食,耕海的人三三两两陆续走出村子,出现在海边。我们跟随着几位村民来到滩涂,学着他们耙螺、挖沙虫。女人们则是一幅“全副武装”的派头,她们头戴斗笠,脸围方巾,着高筒雨鞋,腰间扣着小筐、绑着耙绳,在滩涂上来来回回耙动着泥沙……每天只要退潮之后,她们都会来这里作业,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去。 古榕部落有自己的渔家文化;在漫长的海滨生活中,他们形成了与内陆稻耕和山地文明迥然不同的生活风俗。他们有自己的信仰、歌谣,有瑰丽动人的传说故事;而他们拉大网、围箔、设缯、耙螺、挖沙虫、照螃蟹、敲小蚝时展露出的高超劳动技巧,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。 后记 当我回到京滩的时候,夜色即将降临。在蜿蜒曲折、长达数十公里的白沙滩上,游客都已离去,而当地渔民热火朝天的捕捞作业才刚开始。他们白天休息,趁夜幕降临把渔船开到预定海域,打开船上的大型灯组,将鱼群吸引过来。大约两个小时后,就开始围网捕鱼,整个过程一般会持续5~6个小时。 在这个几乎没有受到光污染小渔村,“灯光围网”是一种比较传统的打渔方式。此时的天空、大海都沉浸在透明的淡紫中。沙滩静寂,启明星熠熠生辉。海面上,渔火星星点点,撞碎在海岸线上的浪花放射出了磷光。此时,与其说我是在观察大海的风景,莫如说海浪与我心中的脉动已经交融在一起。我久久地站立东兴的海边,品味着渔民们看似简单的生活:他们拥有信仰与热情,丝毫未受21世纪的喧嚣所动。这群人,他们似乎存在于时间之外,而且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完满人生的秘密。 (责任编辑:李华) |